我叫泉先，自出生起就在深海里。 海洋浩瀚而无际，我见过太多的过客，游鱼飞鸟，商船渔舟，它们都有自己的悲喜和生死，而我只是旁观者。 所以即使我的歌声能够平息致命的风浪，我的眼泪能够化作救苦的珍珠，我也从不曾干涉命运。我想，这就叫做天道，天道如水，滋养万物，也湮灭万物，冰冷而慈悲。 直到那一夜。 那时已经许久无雨，白日里烈阳高悬，晚上的月亮似乎都变得炽烈。海水逐渐变得炎热，有鱼群死去，更多的则游向深海，所以渔人也渐渐无踪。我在大海的倒影里看到草木枯死，河泊干涸，看到世间的生灵挣扎着走向灭亡。 究竟何为天道？ 我生平第一次浮上海面，唱起那首从未唱过的歌，高亢的声音直上天际，又在海面上远远地散去，渐渐变得缥缈，仿佛是海的泣声。月光慢慢凝聚在我身上，有些灼痛，又从我身上流到海中，让整片海洋都在发出微光。我看到风起云聚，看到落雨如注，看到河川再次充盈，奔流入海。 我再听不到自己的歌声，最后传入耳中的，是一片响彻天地的潮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