裘德

裘德

第一日,子宫内混沌一片。人把人打开又关上,新的人向新世界去。基因无知复制,细胞茫然分裂。如果伊始是壳,剥离所得是我吗?世界的提示中有时蕴含错误,咿呀的疑问里偶尔坦白答案。 第九日,蒙昧与生长逐渐分开。在那之前只是体外的水,一路的不确定在游泳途中颠沛碰撞;在那之后,一个反复泛起涟漪的名字刚刚成为体内的血液和心跳,往复循环,不曾消解。如果胚胎是壳,包裹其中的只是我吗?有时我觉得我们是层层叠叠的:你拥抱我,我拥抱你,你拥抱我,我拥抱你。你是最初。后来我长出的爱都有些像你。 第二百六十七日,奇点初试啼声。声带振动尘埃,喉咙爆发新星,在漫长的磨练里,有一首歌即将关于这个宇宙。如果声音是壳,在这壳中我将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。 第二百七十日,目光从此知晓颜色。如果眼睛是壳,现在这壳里住满了因你而看见的鲜艳。现在我不理解光学、眼科学,现在我盲从你。那沉默的,生锈的,螺旋上升的,暧昧不明的——我所看到的色彩,便是你的色彩的同波谐振。 第七千九百三十二日,牙根蠢蠢欲动。如果嘴唇是壳、是鞘,牙齿就是我不伤人的小剑。口中塞满纠结困乏,难缠的世界在齿间切切剁剁,哪怕五味杂陈,门牙咬断、尖牙撕裂、臼齿磨碎,好像咀嚼后就万事俱消。但菜单是虚构的;吃不掉的现实持续迎面而来。 第八千二百九十四日,体重成为烦恼。减脂餐换了又换,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健身。摄入不能太多,但也不能太少;放纵日、欺骗餐才能大快朵颐。脂肪这层壳,我摔摔打打,也修修补补。看起来像是自虐,可他们都说,自律是爱自己的表现。所以那是虐还是爱呢? 第九千七百六十五日,患处仍在蔓延。一开始只是一小片痒——那时我不知道痒是肌肤在渴,在贪——后来它竟一寸寸荒芜过去。幸好肌肤是壳,衣衫是壳外壳;你吝惜拥抱乃至情欲,因而不知我贪而不得。也可能你知道一切,但你宁可任它荒着。你宁可任我是蚀空的。 第一万零八百五十一日,思想总是无规则神游。星座书指点各个星座应该怎样,狮子座却会一句否决:我不要这个!星座是壳,而狮子座从不在壳里。 第一万三千四百零六日,胃口难以抑止。追逐、享用、消化,饥饿自深处不停催促,把“还要”设为自动,每一个进程都为欲望高速运转。还要,还要,还要,要把每一种美好的形容都加上“越来越”:要越来越多、越来越快乐,越来越爱、越来越暖和。如果胃是壳,驻留其中、徘徊不去的饿意是无比执着的我。我还要,我不够,我饿。 第一万四千八百六十六日,拥抱带来圆满。一开始是乍然对上的两处缺口,彼此镶嵌,实现圆舞;但我们渐渐不再吻,也就不再吻合。跳舞的肢体是壳;我们隔壳依偎,却从来没想过将对方敲开。所谓一对,无非是两个:爱的时候是一对,不爱的时候是两个。 第三万日,呼吸引导朽坏——所以窒息会让我们不朽吗?去没有氧气的地方,在双肺的壳里我密封起爱。地球人类短暂,宇宙尘埃漫长,不存在腐烂的太空会成就我们失去知觉后的永恒。 第?????日,骨骼终究倾倒。被命令过抬头挺胸立正,被赞美过蹲起跳跃奔跑,现在都归于被批评、被指责的躺平。那些漂亮的姿态,都曾带着年轻的皮相;但最终我们的骨相好像都一样。睡吧,全无姿态地睡吧,忘记诸如精神、健美、挺拔、雄壮的苛刻形容。这具骨骼的壳,我要任由它歪斜破掉。然后…… 我会求得最初的我。再然后,我还有许多的壳要破。 新的壳是什么?它好像叫做:“裘德”。

裘德

裘德 · 1703520000000

第一日,子宫内混沌一片。人把人打开又关上,新的人向新世界去。基因无知复制,细胞茫然分裂。如果伊始是壳,剥离所得是我吗?世界的提示中有时蕴含错误,咿呀的疑问里偶尔坦白答案。 第九日,蒙昧与生长逐渐分开。在那之前只是体外的水,一路的不确定在游泳途中颠沛碰撞;在那之后,一个反复泛起涟漪的名字刚刚成为体内的血液和心跳,往复循环,不曾消解。如果胚胎是壳,包裹其中的只是我吗?有时我觉得我们是层层叠叠的:你拥抱我,我拥抱你,你拥抱我,我拥抱你。你是最初。后来我长出的爱都有些像你。 第二百六十七日,奇点初试啼声。声带振动尘埃,喉咙爆发新星,在漫长的磨练里,有一首歌即将关于这个宇宙。如果声音是壳,在这壳中我将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。 第二百七十日,目光从此知晓颜色。如果眼睛是壳,现在这壳里住满了因你而看见的鲜艳。现在我不理解光学、眼科学,现在我盲从你。那沉默的,生锈的,螺旋上升的,暧昧不明的——我所看到的色彩,便是你的色彩的同波谐振。 第七千九百三十二日,牙根蠢蠢欲动。如果嘴唇是壳、是鞘,牙齿就是我不伤人的小剑。口中塞满纠结困乏,难缠的世界在齿间切切剁剁,哪怕五味杂陈,门牙咬断、尖牙撕裂、臼齿磨碎,好像咀嚼后就万事俱消。但菜单是虚构的;吃不掉的现实持续迎面而来。 第八千二百九十四日,体重成为烦恼。减脂餐换了又换,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健身。摄入不能太多,但也不能太少;放纵日、欺骗餐才能大快朵颐。脂肪这层壳,我摔摔打打,也修修补补。看起来像是自虐,可他们都说,自律是爱自己的表现。所以那是虐还是爱呢? 第九千七百六十五日,患处仍在蔓延。一开始只是一小片痒——那时我不知道痒是肌肤在渴,在贪——后来它竟一寸寸荒芜过去。幸好肌肤是壳,衣衫是壳外壳;你吝惜拥抱乃至情欲,因而不知我贪而不得。也可能你知道一切,但你宁可任它荒着。你宁可任我是蚀空的。 第一万零八百五十一日,思想总是无规则神游。星座书指点各个星座应该怎样,狮子座却会一句否决:我不要这个!星座是壳,而狮子座从不在壳里。 第一万三千四百零六日,胃口难以抑止。追逐、享用、消化,饥饿自深处不停催促,把“还要”设为自动,每一个进程都为欲望高速运转。还要,还要,还要,要把每一种美好的形容都加上“越来越”:要越来越多、越来越快乐,越来越爱、越来越暖和。如果胃是壳,驻留其中、徘徊不去的饿意是无比执着的我。我还要,我不够,我饿。 第一万四千八百六十六日,拥抱带来圆满。一开始是乍然对上的两处缺口,彼此镶嵌,实现圆舞;但我们渐渐不再吻,也就不再吻合。跳舞的肢体是壳;我们隔壳依偎,却从来没想过将对方敲开。所谓一对,无非是两个:爱的时候是一对,不爱的时候是两个。 第三万日,呼吸引导朽坏——所以窒息会让我们不朽吗?去没有氧气的地方,在双肺的壳里我密封起爱。地球人类短暂,宇宙尘埃漫长,不存在腐烂的太空会成就我们失去知觉后的永恒。 第?????日,骨骼终究倾倒。被命令过抬头挺胸立正,被赞美过蹲起跳跃奔跑,现在都归于被批评、被指责的躺平。那些漂亮的姿态,都曾带着年轻的皮相;但最终我们的骨相好像都一样。睡吧,全无姿态地睡吧,忘记诸如精神、健美、挺拔、雄壮的苛刻形容。这具骨骼的壳,我要任由它歪斜破掉。然后…… 我会求得最初的我。再然后,我还有许多的壳要破。 新的壳是什么?它好像叫做:“裘德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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